宋立民教授：宁戴“纵容”帽 也发安全套

路见不平

看到“浙江将为大学生免费发避孕药具 家长：纵容暗示”的标题，好奇心让笔者考据了“纵”字的内涵外延：查《说文解字》，曰“缓也，舍也”。因为“凡丝持则紧，舍则缓”。而收字四万多的《中华大字典》则有“足用切”、“作孔切”、“将容切”、“徂聪切”四个读音与20个意项。今曰“放纵容忍”真是循名责实。

　　那么，“浙江省卫生计生委日前宣布，未来1年内，将在浙江128所高校中全部安装计生药具自助发放机，为高校学生免费提供避孕药具”——将“避孕”二字“从讳莫如深，到提醒安全，再到免费提供药具作为“一次带有鲜明色彩的巨大变化”，是不是“否定之否定”？为什么再次引发“是否意味着对大学生性行为的纵容”的质疑呢？
　　窃以为是“老黄历”又来“削足”也。
　　忆往昔之1978年，笔者上大学，虽然进入了新时期，但是留披肩发是要被剪掉的，谈恋爱是影响入党的，更遑论发放安全套。直到2002年，还出现了“大学生因恋爱怀孕被开除”的新闻，以至于《南方周末》发表《“道德”令人如此冷酷》的评论。

　　笔者执教大学已经34年，目睹了弟子的与时俱进。如今学生的入学年龄一般是19到20岁，也就是说，到大二，相当一部分女生已经到了婚龄，再用大禹父亲治水的“堵”的办法已经没有多大效用。近几年，笔者的弟子有了几例生了娃娃回来毕业答辩的例子，而且师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所以，看见安全套进校园而视为“性行为的纵容”，说明部分“70后”的家长，思维尚停留在我们“50后”的岁月。

　　“从年龄结构看，青年学生是领取避孕药具的主力人群。”负责发放机维护工作的浙大医院陈医生说，从3月中旬安装至今，这台发放机已累计发出避孕药具1000余盒，每周都要来补充，否则会‘断货’”。的确，如今的性观念已经大不同于以前，学生娃娃的需要就是无言的明证。这也说明：年轻人的愿意积极从事避孕的，明白万一早早怀孕，受害的往往是女孩子。于是，及时发放安全套就是当务之急，“暗示”也罢，“明示”也罢，都挡不住无可辩驳的事实。

　　当然，一定有一部分男女青年愿意“守身如玉”，愿意坚持到结婚才开启自己性的光和影，我们对于这种“传统”的举动同样敬佩。问题在于，部分家长即便忧心忡忡，如何能够“挽狂澜于既倒”？看看近年来的性学调查，再问问孩子们如何选择，恐怕我们的担忧会减少一些。

　　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有细节，读中学宁宁书包里冒出了安全套，姜文扮演的父亲大动肝火：“你居然……！”然而女儿回答说是学校发的。说明在保护女孩，预防性病方面，地球另一端的人们早已经走在了前面。

　　鲁迅先生90年前就批评管学校的“拟寡妇”们把“纵容”的外延无限扩大：“始终用了她多年炼就的眼光，观察一切：见一封信，疑心是情书了；闻一声笑，以为是怀春了；只要男人来访，就是情夫；为什么上公园呢，总该是赴密约。”按照发安全套就是“纵容”的逻辑，健身是不是在“纵容”群殴，花样游泳与花样滑冰是不是在“纵容”裸奔，读《水浒传》是不是在“纵容”造反呢？

　　据说韩寒送给他女儿的一句话是：套好安全带，戴好安全套。诚哉斯言。

　　大概是25年前做记者调查过艾滋病的缘故，每到十一月份，就不自觉地记起即将到来“艾滋病日”，想到安全套毕竟是防止艾滋病菌的上佳选择。11月11 日广州日报消息：截至去年年底，广州市累计报告青少年学生感染艾滋病病例已达231例，年均增长46.37%，令人恐怖。而且男男同性传播途径在学生病例中尤为突出，占比接近3/4。前不久，国家卫计委教育部已经要求建立学校艾滋病疫情通报制度——看看这些现实，即便“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安全套进校园也是刻不容缓，哪怕戴上一顶“纵容”的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