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一个耳光的背后]

再见爱人

在网上看到这样的事，为这样的姐姐感动，为这样的事不平啊：
我把鉴定报告交给妈妈，她却打了我一个耳光！

　　“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叫你不要去讨这个公道，你就是要去。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再去，我就和你断绝母女关系。”

　　我跪在母亲面前，请求母亲的宽恕……

　　那一刻，我感到心里象刀割一样。我想哭，可是眼里却没有一滴泪。

　　四年了，有多少泪都已经流干了。妹妹，你会理解我吗？姐姐已经把所有能走的路都走了一遍，但是，我终于走不下去了。想不结束也不行了！

　　你知道吗？这整整四年，姐姐每个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为你讨一个说法。但是，姐姐没有办法讨还本来属于你的公道。

　　只是，我知道，只有我知道：我用执着坚守了在妹妹临终前，我对她的承诺。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妹妹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那样无奈，充满恐惧地看着我。眼里，是妹妹临终的遗言：姐姐，救救我，我不想走。可是，我多么无奈。我眼睁睁看着你离去——从看着姐姐到闭上眼睛到永远离开我们，姐姐——一点办法也没有。

　　妹妹临走的时候，我一手拉着母亲，一手抓着妹妹的手，哭到没有一点力气。恍惚中，仿佛听到你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对我说：姐姐，我毕业了，让我接过你的接力棒，让我来照顾爸爸妈妈！你的声音充满了活力，你的眼里，闪着那样多的希望。可是现在，你却闭着眼睛，那样静静地…直到你的手慢慢变得冰冷……你说过要接过我的接力棒的，你忘记了吗？

　　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家里就数你的声音最多，哪怕端一碗菜，也要象店小二那样，一边吆喝着：好菜来喽！一边拖着长音从厨房闪出来。我们总是嫌你闹，但是又很享受这种温馨和快乐！

　　现在，家里再也没有了欢笑，如果不开电视，家里就是死一般的寂静。姐姐也怕再次听到你那样的吆喝，那天，在一家东北菜馆，伙计也是这样吆喝着把菜端上来，我当着众多朋友的面——泪如雨下！

　　你走得太突然，我们来不及给你买漂亮的衣裙，只能把临时买来的寿衣给你穿上，25岁的你，年轻美丽的脸庞，穿着不合身的寿衣，那不和谐的一幕把我的心都击碎了。妹妹啊，姐姐想给你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可是来不及了，僵硬的身体再也换不上新衣服。

　　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接受你已经离去的事实，还是会去那家零食店买你喜欢吃的蜜饯，看到漂亮的衣裳，还是会忍不住给你买，直到营业员问我尺码，我才想起——你已经不在了，你——永远回不来了。

　　那天，俊俊结婚，他们发来了喜帖，但是，我没有勇气去参加。我怕，怕自己忍不住在别人的婚礼上哭出来。如果你还在，你也该披上婚纱了吧！记得吗？你曾说：姐姐，我要是结婚，就要那种最简洁的婚纱哦，还有，我一定要叫他买一套珍珠的饰品。我说：为什么买珍珠？你斜着眼睛看我：它温柔啊。再说，便宜啊！

　　我笑你：天哪，女人结婚就一次，要叫他买钻石！你一边晃着脑袋一边笑着取笑我：俗气的姐姐！我有一个顶顶俗的姐姐！我追逐着咯吱你的痒痒，你咯咯笑着四处躲藏……。

　　谁能想到，你就这样不在了。那个给你买珍珠的人在哪里啊！

　　妹妹，姐姐对不起你，你曾悄悄地对我说：姐姐，我考上大学了，可以谈恋爱了吧？我没有看到你象桃花一样羞红的脸，连想都没有想就说：不行。要是知道生命如此短暂，我不会阻止。

　　妹妹，我多想让你再取笑我。如果你能够回来，我愿意做那个顶顶俗气的姐姐，我不会阻止你谈恋爱。只要你活着，姐姐什么都答应你。可是，没有了，像一场梦一样，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记得吗？那一年过年，我们都给父母买了礼物，我买的是两件羊绒大衣，你买的是两件翻毛的棉背心。我笑你，这样的衣服怎么穿出去？你说：你不要光讲好看，老人的衣服要实用。我说：谁说我的衣服不实用？你说：手要做事情的，穿大衣多不方便？老人的衣服就要护住心！

　　是呀，你是对的。我的衣服，父母只有出去的时候才穿一下，而你的却天天穿在身上。你——就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啊！小棉袄不在了，爸妈的心就冷了，永远冷了！无论我买多少件棉袄，也买不回那样的温度，也捂不热他们的心。

　　今年清明，我提前一天就去给你上坟了，我想早点把周围整理干净，免得爸爸妈妈逗留太长的时间，像去年一样，哭得劝都劝不下来。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坐在坟头林立的公墓，我却一点也不害怕，我坐在你的坟前和你讲话，讲我们的小时候，讲我们的朋友，讲我们的家人……本来，我是想讲些好的，好让你放心的去，我想告诉你我们都会好起来。可是，讲着讲着，我就忍不住开始哭了，也是哭了很久很久……，这四年，姐姐过得太难、太压抑了。

　　无论多难，姐姐都不怕，只要能给你讨个说法，求个公道。但是，现在我只能向你诉说姐姐的悲愤和无奈，告诉你姐姐怎么在为你四处奔波，讲姐姐遇到的那些困难。姐姐不敢讲给家里人听，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阻止。姐姐也怕讲给朋友听，怕这些回忆会摧垮我的意志。

　　风，吹过林立的坟头，在树林周围激起阵阵喑呜，它们是不是也在为你不平？杭州——这个连西湖的第一朵荷花什么时候开放都有人关心的城市，此刻却没有人关心一条鲜活的生命被医院治死。而生命本不该离去！

　　那天，我听说你病危了，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钱取出来，我怕医生不给你用最好的药，怕他们因为你没有什么钱就对你不重视。可是，那个两万块钱，连一分都还没有用上，你就已经走了。

　　自你走后，关于你的死亡，姐姐发现了很多疑点，医院为了推脱责任，给你莫名其妙的编了个淋巴癌死亡的理由，还精心安排妈妈去签那个“名字”，在名字上面，医生写上了：患者家属拒绝淋巴活检的字样。他们想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妈妈的身上。

　　要知道为了救你，妈妈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你记得吗？为了给你挂一个专家号，妈妈在那么寒冷的冬天，凌晨三点钟就去给你排队挂号了。

　　姐姐不信，什么淋巴癌？住院十天都没有任何征兆，发现一天就能致人死亡？要知道你住院十天医院都诊断是支气管炎啊！你去世前一天，我们还在计划去边上的奥斯卡影城看电影，你还在病房里指着省府边上的绿化带说：啊！春天来了，我这只小鸟要出笼踏青去喽！一边假扮展翅飞翔的小鸟，作滑翔状，逗得病房里一片欢笑……

　　而你离去的时候，正是太子湾公园的樱花盛开得最浪漫的时候。姐姐从此害怕看到烂漫的樱花，仿佛那就是生命——在最美好的时刻匆匆凋零。

　　为了找到真相，姐姐忍痛让你做了尸检，一想到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讨一个说法，姐姐的心就像被挖掉了一样。如果姐姐知道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姐姐宁愿当个糊涂的姐姐，我们就不要这样的公道了，你的冤屈就和你的身体一起带走吧！我们就把所有的血泪往肚子里吞，不去揭真相这块伤疤。但是，我这个傻姐姐，天真地以为一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尸检结果当然排除了医院所谓的“淋巴癌”的诊断，那不过是杭中医想逃避责任随便给你扣的一个理由。医院死亡诊断的所有病全部都排除了，最后的死因竟然是是“感染性休克”。

　　再后来，姐姐发现医院竟然篡改了病历：病历被一个人的笔迹整整齐齐地重抄，每一页之间的内容竟然是连不上的。

　　病情被粉饰一新，那些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症状——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医生连续上班32个小时，护士更是精力过人连续上班29个小时，那些“神功”医生护士，为的就是掩盖事实，争分夺秒的篡改病

　　姐姐还发现，那几个给你治病的医生连合法的资质都没有。姐姐现在才明白——你的生命是断送在杭州市中医院的非法行医上了。我们想讨个说法，但是医院竟然说他们十几年来都是这样操作的。

　　你知道吗？那一天你发烧了，妈妈一次次去叫医生和护士，但是，他们连看也没有来看一看，你烧到40℃的时候，你难受得在床上爬来爬去，直喊：“心脏要跳出来了！”但是，好不容易盼来的一个医生，却没有作出任何处理措施就走了。

　　你是住院的病人，竟然有整整6个小时的休克和高热没有人管，没有人理？

　　医院开始抢救的时候，你的血压已经70∕30，要知道正常时你有120∕80；体温已经高达42℃，而当天早上，你的体温才38℃。

　　这中间，医生在干什么？护士在干什么？医院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到这么高的温度，这么低的血压了再来救？

　　中午12:50，终于有医生出现了，妈妈象见到了救星，她以为这两个医生能救你，但是徐振樵主任医师竟然嘱咐“继续观察”，任自力副主任医师给予“安定5mg.iv和甘露醇250静点。而这——竟然是全部的治疗！

　　后来姐姐才知道，这样的处理更快地把你推向死亡。你如花一般生命的终结——就在这一刻！

　　但是这样，医院也不承认有错。一再强调是妈妈不同意淋巴活检才导致了你的死亡。院长杨勇还扬言：我们等你的传票……姐姐愤然将医院告上法庭，希望在法院的主持下讨个公道。

　　但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浙江大学尸体解剖和检验中心，把你尸检留下的最原始证据——器官组织——弄丢了！案子还没有了结，尸检机构就把原始的鉴材弄丢了？

　　中心的主任周韧却说：又不是你们这一家？我们都是这样操作的。匪夷所思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出现在浙江省最权威的尸检机构嘴里，姐姐四处奔走想讨一个说法，但是——没有！他们的上级——浙大医学院还认为这样操作是没有错的。

　　姐姐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三年都留下来了，偏偏在中华医学会鉴定最关键的时候把它弄丢？生前，你无法用语言控诉医院，死后，你的身体能证明医院究竟有没有过错。但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弄丢了。

　　那几天，姐姐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和凄凉。你的眼睛，昏迷时那双想说话的眼睛！一遍遍地在我眼前闪现。我感到只要喘口气，心就痛得厉害。有很长一段时间，姐姐什么也做不了了。我不停地责备自己，姐姐无力留住你的生命，你失去了身体的完整想讨个公道，如今，姐姐该怎么办？

　　很久，我都不敢去爸爸妈妈那里，哪怕路过，我都不敢。我连想想爸爸妈妈的勇气都没有。每天，只要一想起这些，我的心就像要碎裂了一般！我一下子被打垮了，我再也没有爬起来战斗的勇气。

　　在痛苦的折磨里，姐姐等来了中华医学会的医疗事故鉴定。我想：即便东西不在了，也有当时的尸检报告，这总是一个正正规规的法律文书。医院存在的过错总是在病历上记载得清清楚楚。我依然可以为你讨个公道回来！

　　但是，姐姐真是一个傻姐姐，我没有想到，这个所谓全国最权威的医疗事故鉴定机构，也不是一块净土。中华医学会的鉴定报告和上一次省级医学会的鉴定结果一样：没有鉴定专家签名，不接受出庭质证。更离谱的是：关键问题彻底“被蒸发”了。非法行医——连提都没有提！病历篡改——连提都没有提！争议焦点——连提都没有提！

　　“医疗事故一级甲等，院方负次要责任”这看起来虽然是最高等级的医疗事故，但是，那都是糊弄老百姓的。只要是次要责任，就是一个医院和当事人谁也不用负责的结果……

　　至此，姐姐所有能走的路都走完了。姐姐用四年的时间，只不过钻了一回医院精心布下的圈套。姐姐到今天才明白杭州市中医院为什么肯赔钱，但至今也不肯承认自己有过错。

　　整整四年过去了，西湖的荷花开了又谢，太子湾的樱花依旧烂漫在初春时节，北山路上拍婚纱照的新人依旧笑靥如花……

　　杭州市中医院那几个害死你的医生还在非法行医。

　　杭州市中医院依旧挂着三级甲等医院的牌子继续欺骗其他患者。

　　浙大尸检中心还是打着省内最权威的鉴定机构的牌子。

　　中华医学会还是全国最权威的医疗事故鉴定部门。

　　一切都没有改变。

　　变的只是我们这个破碎的家，每一个人都被伤得那样凄惨。

　　白发、轮椅、悲伤、病痛、无奈和愤怒，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姐姐已经没有眼泪了，一点也没有了。

　　是不是，只有哭干了眼泪，我们才能看清真相。

　　真相——象你的离去一样，又一次残酷地伤害了我们。

　　也许，很多苦难的家庭没有办法像我一样走到尽头，

　　很多受害者家属可能最终也没能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们没有愤怒，她们没有悲伤，

　　他们——愿意继续被欺骗！

　　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是天使！

　　鉴定机构——不论浙江大学尸检中心还是中华医学会，

　　都是公平正义的化身，是医学法官！

　　象所有行业一样，你们都必须有自己要遵守的职业道德，

　　无论如何都不能造假、欺骗、伤害！

　　人命关天，你们怎么可以胡作非为？

　　弱小的我、强大的医院、与医院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鉴定机构，

　　我们的角色从一开始就被这样分配好了，

　　于是，黑幕在继续伤害着像我一样的普通百姓，

　　在这条路上，“潜规则”依旧在轮番上演，

　　用理性方式来解决医疗纠纷，注定讨不到公道。

　　那些所谓的监督机构竟然可以集体选择沉默！

　　那种公然的扭曲事实，那种强词狡辩，多么让我悲伤，

　　那种集体的欺骗、对公正的霸权，让人震怒！！！！

　　我，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告席上，

　　我的对面，站在被告席上，几倍，几十倍甚至几百倍于我，

　　我——这个弱女子，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被潜规则的暗流——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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