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时代如此“凿壁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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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费网络不请自来

    乔迁新居后，白领青年晓艳的免费上网生活开始了——这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

    天津的这个年轻人自称“电脑白痴”，遇到死机都会惊慌失措。2008年1月，当她搬入一处繁华地带的公寓，打开新买的笔记本电脑，自动连上了无线网络。

    她看到好几个无线网络，尽管信号较弱，但是能够连接，而且网速还能接受。

    怀着惊喜的心情，晓艳立即给电脑经销商打电话：“这是怎么回事？”

    对方恭喜她：“您怎么那么幸运？”

    确认没出任何事故之后，晓艳放下心来蹭网。

    当她第二次开机，无线网络在她面前消失了。她又打电话求助，才知道电脑上有个无线网关，打开后才能接收到网络信号。

    这让晓艳省了一笔费用。“原来没打算蹭网。如果不是打开的第一时间就搜索到了无线网的话，宽带再贵我也会上。”

    她所在的居民小区，要想通过宽带接入互联网，只有网通公司的ADSL（非对称数字用户线路）业务可以选择，而这种技术需要通过普通电话线传输宽带数据。其他公司都没有进入。这样一来，她的原定支出就包括400多元的初装费、电话月租费和宽带月租费。

    “我的手机24小时开着。为什么不能网络单独卖呢，为什么非要安个有月租的座机呢？现在好多家庭根本不需要座机。”

    晓艳用省下的钱买了一个小型的电脑桌，放在窗前——她端着笔记本电脑在房间里到处走，发现在那个位置信号是最好的。只要打开电脑，晓艳在家里能收到多则十几个少则七、八个无线信号。对于这位只需浏览网页、处理基本文字的“菜鸟”网民来说，这足够了。

    她的经历就像作家冯唐描述的那样。在一篇随笔中，冯唐抱怨了香港宽带运营商的“缺德”，“都必须签订一年以上的合同。提前解除合同，每月照付100元”。他“叹一口气”，随后发现有网可蹭。对这位自称几天上不了网就六神无主的作家来说，这个发现是一个“惊喜”。

    蹭网者心里不太踏实

    那些无线信号的主人是谁，让晓艳“想上的时候，基本都能有网蹭”？

    她起初以为是临近的一家大型商场，后来无意间察看“网上邻居”，看到一个房地产公司的共享文件夹，才知道原来这家公司还是一位“慷慨”的邻居。马路对面，正是这家公司的售楼处。

    抱着谦虚学习的态度，晓艳复制了共享文件，阅读了这套包括奖惩、入职、离职等在内的内部规章制度。两三个月后，这位邻居给无线网络设置了密码。

    过了半年，她发现越来越多的无线网上加了锁。她猜测，或许是因为蹭网的同道多了起来，网速也变得非常慢。

    对于晓艳来说，蹭网成了生活的一部分。“能连上一个速度比较快、比较稳定、不影响我处理邮件的无线网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会很开心。”

    不过，“免费午餐”不见得随叫随到。有时候，晓艳着急上网，无线网络却时断时续，或是发一个普通的邮件要等半个多小时。她只好拎着笔记本到附近的百货公司，在那里，“全馆无线免费上网”。一次，她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商场的长凳上，侧跪着处理了一篇稿子。

    每当此时，她就特别想安装宽带。

    最近，晓艳决定结束一年零三个月的蹭网生活。今年4月1日，她将ADSL宽带接入家中。为此，她不得不接受网通公司的固定电话，尽管坚称“这20多块固话座机费是白扔的”。

    她选用了一种包月限时的服务。在付费购买的时间之外，她打算继续免费上网。“即使安装了宽带，其实也是用来应急的。我还想继续蹭网。”

    在网上，很多人抱怨自己被“蹭”，不但网速变慢，而且遭到了黑客攻击。任职于深圳华为公司的邹巍偶尔也会蹭网，他觉得这种行为有点不够光明：“就好像你不能因为别人家没锁门，就随便进吧。”

    不过，蹭网这种做法在晓艳看来是一种“凿壁偷光”。在这个美好的成语故事中，好学的古代读书人匡衡穷得买不起蜡烛，就把墙壁凿了个洞，引来邻家的烛光照明苦读，终成大学问家。

    “我只是收收邮件，不看视频，不下载，不会影响人家的网速吧？我也不是黑客高手，想偷人家的东西。”

    但她也说：“虽然我没有什么道德负罪感吧，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蹭网产业已成规模

    事实上，蹭网已是一件时髦的事，种种“蹭网秘笈”、“简明蹭网指南”、“10分钟破解无线路由器密码步骤”层出不穷。一些“蹭网专业户”级别的网民，热衷于“晒”出自己采购或自制的蹭网设备，交流“天线防锈”之类的经验。

    而一些对应的“防蹭办法”也随之风行，教人隐蔽自家的无线路由器，为网络设置密码，并提醒网民别把重要资料设为共享。

    与此同时，专卖蹭网设备的店铺层出不穷，甚至有卖家不厌其烦地“图解”这些设备如何穿透重重水泥墙面和空气，捕捉到无线信号。

    晓艳对此闻所未闻。她说：“我想自己是个电脑白痴，担心有风险，从来没有买过。我觉得安装那些专业设备就不太合适了。”

    但即使“电脑白痴”也会得到良好的服务。在这些店里，不仅有销售客服导购，还有专业的售后技术人员，提供售后服务，即使买家对无线网络一窍不通也没有关系，可以手把手地教会。

    广东一家出售“强搜天线”的无线网络科技公司宣称：“就是要稳定接收上网质量，无线网络讯号不中断！”

    这家公司提供随插即用、高功率的“蹭网专用型套装产品”，其中一款号称“史上最强网络信号搜寻装置”，在空旷地接收及传输信号距离可长达2公里，“任何人皆会使用”，只需花费不到200元。记者在网上向该公司咨询蹭网问题，工作人员的答复总是来得很慢。“对不起，问的人太多了。”

    “越贵，信号和稳定性就越好，从100多到三四百块钱的都有。”淘宝网上，一个“皇冠”级别信誉的卖家向记者推荐了一款299元的产品。他保证，经过实地测试，在写字楼里使用这款产品，即使隔着10米远、两堵墙，还能正常蹭网。

    即使搜索到的无线网络加密也没关系，卖家还可赠送一张密码破解光盘，可运行程序自动破解密码。据称耗时长短则视信号强弱而定，如果信号很好的话，最快一两分钟就能破解。

    “蹭网要游击，蹭网要文明”

    蹭网会否引起法律纠纷？天津的宽带使用者曹立说：“我认为，蹭网显然属于盗窃。”他说，实质上是盗用别人的网络使用权，而被盗者的网络使用权是买来的，具有独占性。但是这种盗窃在认定上很有困难，一般情况下，够不上盗窃罪，最多算不当得利。

    据报道，国外有人因未经允许非法进入他人网络而被告上法庭，处以罚款。但广东一家无线网络公司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说：“国内好像还没这样的规范。只要你不要占用太多频宽，对方不会发现的。”

    淘宝网的一位卖家回答：“您杞人忧天了。”他说，自己卖了几百台蹭网设备，从来没有客人反映被人发现过。

    我国的电信条例规定，“盗接他人电信线路，复制他人电信码号，使用明知是盗接、复制的电信设施或者码号”，属于扰乱电信市场秩序的行为，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有这种行为。

    “中国无线论坛”是无线爱好者的一处聚集之地，以“我爱分享，分享无线，无限自由”为口号。这里张贴着蹭网设备商家的广告，也提供自制天线的教程；有人介绍无线加密的方法，也有人对破解密码的过程津津乐道。

    “一句话，蹭网要文明，蹭网更要和谐啊”，这里的一个网友总结说。

    网民们还发明了“上网要低调，上网要游击”、“文明上网，资源共享”等口号，以此来说明，可以通过技术实现蹭网，从而省去宽带费用，但蹭网时要注意“细水长流”，不要在线观看电影或者一些高速下载软件，以免拖慢整个网络，给他人造成不便。正如一个宣告“上网的时代来临了”的帖子中强调：“但是有一点要谨记，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当成自己的用。”

    今年2月，中国无线论坛发出一份“重要申明”：“中国无线论坛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在强调：我们所不鼓励也不支持利用无线安全技术进行的‘蹭网’行为，更加不支持利用无线技术入侵别人的电脑，以及各种破坏及违法行为。本论坛之所以讨论无线安全还有黑客技术，只是希望大家在看到无线技术的弱点后，可以进行针对性的加强，从而达到提高自身安全意识和保护好自己无线安全性的目的。”

    这家网站在“重要申明”引用了上海一位律师的表态：只要不通过网络对无线路由器用户的电脑系统进行攻击或窃取隐私，蹭网就不构成犯罪或侵权。但在民事责任上，共享者需要支付一定的费用给路由器的主人。

    本报记者不断地向一些卖家询问蹭网设备的使用情况，以至于有两位卖家最后不约而同地说：“您有这么多顾虑，建议自己花钱牵宽带了。”“如果想要长期稳定的互联网服务，还是建议安装宽带。”

    那么怎样防止别人蹭网？昆明一位工程师给记者提出的建议很简单：“设置密码，定期更换密码。定期改密码的话，人家破了几次就懒得蹭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