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那些年

夜雨

（一）

拖沓着疲惫的身心漫步在校道上，遇见了小王。他这小子，笑起来，似乎太阳成为了陪衬。
“喂，你这什么意思，就算今天你中了百万彩票，也没必要用你超凡脱俗的灿烂来反衬我的深沉吧。”我不好气地责怪他。
他倒是很无辜地说：“我这辈子都没有走运过，连捡一毛钱的运气都不曾有过，丢钱的话还屡试不爽。”
听他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以往，他的确挺有丢钱的天赋的，陌生人跟着他混，肯定有钱捡。怎么说呢，例如打球的时候，由于球衣没有口袋，而他要带钱去买饮料。有时候，偏偏没有零钱，他只好取一张红牛出来捏在手里。去小卖部的路上，他可谓谈笑风生呀，去到那里付账的时候，发现手上的钱毫无踪影了，好几次，不得不打电话向同学求救，麻烦同学匆忙送钱到小卖部。
“那你刚才在笑什么？莫非有艳遇告别单身了？”
他整顿了一下表情，说：“缘分这东西，算了，不过，告诉你一个消息。”
我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还准备祝贺他时，他却很自然地说，我的英语要重修了。
霎那，我呆住了，良久才挤出一句话：亏你刚才还笑得那么夸张？
他依然笑了笑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笑白不笑，重修就重修呗，不可能因为重修而板着脸孔吧，来，你也陪我笑一个。
有时，我真不得不佩服他的乐观，遇到不幸的事情，他依然能笑得出来，要是我能有他一半的心态，那就完美了。
知道他不需要我安慰的，我太累了，也笑不出来，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意犹未尽地笑，接近傻笑的那种。
我叹口气说：“不陪你这乐观协会疯，我累死了。”
“怎么啦？又被恋爱烦着了？”
想到今天的情况，我一肚子的委屈，但又不知道从何诉说，只好再次叹口气说：“多羡慕你呀，自由自在的，活得多潇洒，哪像我，唉。”
他不笑了，严肃了起来，批评的语气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恋爱不应该是负担，而是两情相悦，因为你们现在在大学里，根本不需要承受经济等方面的压力。”
听他这么的义正言辞，真感叹，当局者累。
“知道吗？她说今天心情不好，要我背着她从一条街上来来回回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几乎成为了整条街的风景了，附近商店的销售员及街边的都乞丐都用一种很独特的眼光审视着我，而她却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管，我说我累了，她只是一味喊着加油。”
小王这下子又可以笑得没心没肺了，把理所当然的话总是说得那么轻巧。“谁叫你作为别人的男朋友呀，况且，今晚她的心情不好嘛，就当作是特殊的情况，特别得像情节人那样。”
“照你这样子说，每星期都有上十个情人节了，她心情好的时候，我更遭殃，老是要求我搞些形形式式的小浪漫，时不时，要求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捧着一大束玫瑰告白，理由就是要温忆最初的表白。”
小王他是无法体会这烦恼的，知道跟他说也白费，他这人遇到该伤心的事情也难以伤心，我自认为难以到达他的境界，他的至理名言是：因为不开心才要笑，笑多几次就开心了。


（二）

我们男生的宿舍苑是呈u型的，中间夹着一个空荡荡庭院，小王就住在我的对面，偶然，我在走廊上和女朋友聊电话的时候，总是看到他伫立在对面的走廊旁，那时候的他很沉默，一点笑意也没有，和平时有着天壤之别。
开始，我以为他是偶然才出现在走廊，恰好我也出去跟女朋友聊天，可是，久而久之，发现一个很怪的现象。因为我跟女朋友是约好时间聊电话的，每晚十一点肯定会打电话给她，而小王不偏不倚的，巧合是十一点出现在走廊了，而其他时间，几乎看不到走廊上有他的踪影。
我对此事甚为好奇，多次追问他为什么老是在我聊电话的时候出现在我的对面，而他似乎敷衍地说，那个时间段他才有空。我再问他，为什么那时候的他不像平时一样笑，取而代之的是沉默，他回答说，整天笑也会累的，适当沉默着休息。
我感到好奇，但是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偶然聊电话，和他对视，就挥挥手，我傻笑，他沉默着。
我大一的时候就认识了小王，那时候一起谈天说地，把该大学的附近的地方都一一踏遍了。大二的时候，认识了秀玲，便开始地下式的恋爱了。后来，选择了公开，第一个公开的对象，肯定是小王。
当他看到秀玲的瞬间，还是老样子的傻笑，还很绅士般和秀玲握握手，然后嘱咐我要好好对待她。
从那之后，和小王一起玩的时光就少之又少了，每次遇到他，他都会问起我跟女朋友的情况，我嘛，在他面前是最少秘密的，连和女朋友牵手呀接吻等感觉也告诉他。
他也听得特别开心，只是笑得有点诡异，我想，是他想入非非了。
目前，虽然与他的宿舍相对，但真正在一起的非常少，他常常调侃说和我的时间观念不同，或许，正如他所说的，就拿吃饭来说吧，每当我吃完饭，回到苑区门口总是遇到准备去吃饭的他。




（三）

时间真快，又到了星期五，想起周日就担心，因为女朋友特别有空，需要我陪伴，一陪就是一整天，而自己则落下很多任务和功课。
也许，是害怕了吧，自然想着逃避，于是决定回家。恋爱真是个累赘，连回家都要跟她商量，她还撒娇说不允许我回家，要我陪她是干嘛干嘛。一听到陪字，我就一阵痉挛，感觉我不适合做她的男朋友，她应该找个超人做恋人，这样能随时满足她的一切需求。
我找了一大堆的理由，终于说服她，可以回家了，遇上这样的女朋友真是
身不由己，最无奈的是，还被她整天抱怨，说自己不顾及她的感受，似乎我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又委屈了她。
背上了背包，较为轻松地走出了宿舍苑，居然遇到了小王。他第一句话就是：你还记得你有个家吗？那么近，多久没回过了？真替你父母有你这个不孝仔而感到悲哀。
小王不提则已，一提，我心情突然一阵纠结。匆匆把背包解下来，然后兜头就往宿舍的方向赶去，背后远远的听到小王的呼喊声。
当我憋着一口气赶回的时候，小王摸摸我的额头说：“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没有发烧呢。”
我留下最后一口气作答：“我容易吗？回个家都要征求别人的意见。还不得安宁，你说，我能不羡慕你的单身么？我回家一趟而已，她要求我干了一些我措手不及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把刚从宿舍拿下来的笔记本递给他说：“你瞧瞧，这是我昨晚熬夜写下的甜言蜜语，什么山盟海誓之类的。”
小王随手翻了几页，笑得很狡黠地说，想不到你还挺矫情，不过文字有点肉麻。
算了你，就别挖苦我了，写这些文字不算什么，只是她的要求太意外了。知道吗？她要求我在回家的两天内，要十个熟人和五个陌生人在这本子上写下祝福和签名，况且还要留下电话号码，你说，怎么这爱情也攀附市场调查这风气来了？
小王还是笑得那么可恶，幸好他总算说了一句像样的话：兄弟，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老是羡慕我的单身了。
我懒得跟他胡扯，反正我和他缠在一起，就会没完没了的扯过不完的，于是我连再见都不说一句，转身就离去，他也懂的，跟他那么熟了，还说再见就客套了。
走的时候，背后很沉默，最后听到他微弱的声音：其实，我挺羡慕你恋爱的。。。。。
这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距离远了，还是他越说越小声。




（四）

总算上车，找了一个双人座坐了下来，大热天的，为了防止别人和我一起坐，我干脆把背包放在另一个座位上，反正，是淡季，乘客不多。
陆陆续续上来好一些乘客。那些乘客，男女老少的都有，也懒得去看多一眼，毕竟都是陌生的。
百无聊赖，就习惯性地摸出了手机，一看，吓了一跳，女朋友一下子打了五个电话来，还发了四条信息，都是叮嘱我要记得完成她分配的任务。
回到村里，就找不到陌生人的祝福和签名了，于是我的目光上下三路在车上巡视，看到满车的陌生人，心头掠过一丝欣慰，因为女朋友分配的任务有机会完成了，但是又苦于开口。况且，现在骗子泛滥成灾，若是自己贸然去找陌生人，然后要求她们在本子上写下祝福还留下电话号码，恐怕别人会落荒而逃，当我是个肆无忌惮的骗子，一不小心，当真演绎老鼠过街。
犹豫了良久，还是不敢落实行动。思考着如何行动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位女孩，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然后说：“麻烦你，我要坐那个位置。”她用手指着我放置着背包的邻座。
我以为车上的座位坐满了，不假思索，就拿开背包让她近来坐。当我意识到车上还有很多位置的时候，非常之惊讶，因为她这个位置靠近窗边，夕阳的残光会透过玻璃照进来，这样会很热的，而她偏偏选择这个地理位置不优越的座位。
“嗨，靓女，这里很热的，开车的时候，方向调转了，窗子恰好对着西方。”她回答得很快：“什么？”
我重复说：“这个座位很热。”
不是这句，你刚才称呼我什么？她晶莹的眼睛圆圆地睁开看着我。
我一字一只地说：“靓，女。”
她很得意的反问：“我是不是很美？”
那么一瞬间，我呆住了，想不到还有这样臭美的女孩。于是我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看她是否自吹自擂。
咋一看，还行，至少我感觉她满足我的审美观，让我觉得她很美，看着她就是一种享受。
忍不住，看多了两眼。“你还没有回答我，干嘛要选择这个位置呢？”
“很简单，因为你？”
一听这句话，太让我感觉到荒谬了，我和她素昧平生的，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必要夸张到毫无顾忌，至少我接受不了这样的开放。
她看到我异常的表情，知道我不明白她的话语，靠近我的耳边说：“因为坐车会无聊，而车上的其他乘客，都是与我有代沟的，要不是长辈级的中老年就是臭乳未干的小毛孩。”
她说人生最无聊的就是坐车，也是在车上的时候，她特别想找一个伴，这样才会踏实。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那么高调的话语。她还真滔滔不绝的，跟我说了很多有趣的事情。时不时逗得我大笑。
车开了，她说了十来分钟，就累了，不说了，很快，我感觉，她慢慢地向我的身靠近，这时候，我有点担心，因为我把事情想象得复杂化了。
幸好，她是睡着了而已。就这样，她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我忍不住偷偷看着她的脸蛋，感觉她依然那么好看。


突然想起女朋友分配的任务，而车上唯一可以轻易完成任务的陌生人就是身边这个女孩了。
我轻轻叫醒她，未来得及说出我的意图，她就夺过我手中得日记本翻阅起来。
“你这小子。”她一边翻阅一边笑着。似乎她跟我很熟悉，因为她跟我称呼我很自然，让我感觉到亲切。
“你哪里沾花拈草了？谁家的姑娘写那么多矫情的文字送给你呀，真实情深似海呀？”
我很坦白地告诉她说是我写的。她用很理性的眼神打量着我，然后说，怎么一个大男孩写出这般感性的文字呢？
我更一层坦白说，很多是百度的。她才理解地点点头。
我把女朋友的任务告诉她，她居然不顾矜持，当场笑了出来，还意犹未尽的，笑的样子特别没良心。
“你的女朋友真有意思，不过，你这男朋友，做得够过瘾吧，你可称职呢？你们都是初恋吧，如此狂热，难得咧。”
我摇摇头否认，这般年纪在21世纪要是还保留着初恋，则有点情商跟不上智商的嫌疑。
她顺手掏出了笔在本子上写下了祝福，并签了大名，我万分感激地对她示以微笑。她停笔来问道：可以给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吗？
我竟然毫不犹豫地念给她听。一会儿，她把本子交给我，接受我的道谢后，她轻轻说声：后悔坐在你的旁边了，我应该坐在那位胖阿叔旁边的。
为什么？我疑惑着问。
她说，我太瘦了，肩旁太窄，靠上去睡觉，好像枕在针尖上，怪难受的。
可是，她说完不多久，就靠在我的肩旁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