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小残 于 2012.4.6 11:29 编辑
日月同辉,表里俱澄澈;
孤光自照,心魂皆冰洁。
悼念我的大学恩师——刘谷城教授
“曾经微笑的脸,威严的脸,因而生动的脸,在凝固,缩小,模糊,如远天的星光,淡入云层,直至消失。
谁给了你翅膀啊,让你这么迅速地飞离沉重的大地,多桀的尘世……”
文字是最廉价的,文字也是最珍贵的。
刘谷城老先生离世的消息传来,彼时的中山,大雨如注。苦雨凄风,夹杂着我内心的哀思与悲凉,尽情在天地间肆虐。从此,湛江这块红土地上,永远失去了一位仁人、一位君子,一位潜心钻研的学者!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无情枉作天。大雨倾盆,万里阴霾,凄风阵阵,如此天际,正是造物主对老先生离去的情深挽留与追昔。苍天尚能如此悲恸,更遑论有灵性、有情感、充分领略感受过老先生高尚人格魅力的吾等先生弟子。痛哉!
今年教师节前夕,我还思量着约集几个好朋友回去湛江看望老先生,终因俗事约制未能成行,本想着把这份遗憾留待明年去填补。孰知……这份小小的心头遗憾竟成了永久遗憾,再也无法填补!唉,一想到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听取老先生的教诲,再也没法见到老先生的音容笑貌,再也无法跟老先生平等讨论……每念及此,内心甚是惋惜伤感。
我总认为,80岁的年龄对老先生而言真的不能算为高龄,像先生这样的学者,在学术钻研和潜修上,八十岁的高龄还能像个十八九岁的热忱青年,求知若渴,惜时如金,精力充沛,孜孜不倦,不得不让人为老先生这种“学无止境”的精神感到由衷的敬佩!终究,老先生还是因为中风入院,在与病魔抗争了15个月后,平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老先生一生品德高尚,淡泊名利,自奉节俭,为地方文化和教育事业殚精竭虑,奋斗终生;老先生学术造诣深厚,学术研究与应用贡献突出;老先生不断探索创新,永不止息的进取精神,对晚辈对学生循循善诱,与晚辈与学生平等讨论,深受晚辈与学生崇敬与热爱……
大学四年,自感最可宝贵的是获得了知遇之恩的师长,其中最可亲近的就是这位大学导师刘谷城老先生。四年学涯,有幸亦有缘地结识了老先生,并经常得到老先生的指导和教诲,现在回想,这该是件多么幸运至极之事!毕业离校亦四年多了,期间共返校看望过老先生三次,每次来到老先生的寓所,看到老先生总是那样的精神矍铄,皓首银须,神采奕奕,断想不到老先生会一下子山陵崩……每次和先生见面,他总爱问及我有无坚持散文诗创作和理论研究,抑或有无新作出炉。一旦得知我有新作出来,他总爱让我将作品展示给他看,然后他作点评。每次去看望他,临走时他总会赠送我一些书稿,这些书稿大多是由他结集出版,是他的辛勤汗水和创作成果的结晶。在赠送我书稿时,老先生总爱在扉页上给我留下一些勉励的话语,希望我坚持走创作之路。事实上,学生鲁钝,确实是辜负老先生一片殷厚期望,在物欲时代里逐渐丧失创作之热诚,并甚少有翻阅先生赠送的书稿,尤其是那些理论著作。客观说来,我对散文诗的热爱只是停留在“文字的优雅和意境的洗练”浅薄层面上,对理论研究更是浅尝辄止,没法追随、秉承老先生潜心研修的精神和境界。对此,学生自惭形秽!
老先生曾多次为我推荐了一些作品在当地刊物发表,这使得我至今对老先生感恩戴德。他在培植后辈、扶掖新人方面不遗余力,可惜学生不争气,未能告慰他老人家一番培植。先生在天之灵,不知会不会为此怪责、愠怒学生的愚钝不争?我最感激老先生的,不是他多次为我荐稿,而是可以让我从容地和他“坐而论道”。很多次,我俩都在为学术问题争个面红耳赤,最记得那次在他的寓所里,和他在为“散文诗的诗性跳跃”问题争个“脸红脖子粗”。那时的我,心浮气躁,又自以为是,总觉得老先生的学术研究过于陈旧和条框,“学院”气息太浓,所以我也不客气,直指老先生的“呆板”。那次的争论,吓得正在厨房里洗水果老师母赶忙跑出来,以为我们在闹矛盾。后见我们是在作学术争论,便佯装怒嗔:“你看看,你们徒孙俩,一见面就是唇枪舌战地争论个不完,你们能不能别那么激动?!”师母一籍话,令到我们甚是尴尬,亦只能相视一笑。每次和老先生“争吵”,到最后,老先生总是用他的恢弘大度来包容我,他每次结论性的话语都是“你谈论到问题确实也很有道理,值得深入思考,不过你还是要加深基础理论学习。”现在想来,真的很感激老先生的宅心仁厚以及对弟子“放肆”的包容涵谅。老先生能有这样的襟怀和境界,真的难能可贵,尤其是在这个时时处处讲究“权威”的社会里!
老先生一生从事中国文学研究。先后担任中外散文诗学会主席团委员、湛江散文诗学会常务副会长、湛江市报刊审读委员会委员,在学术研究上成果颇丰。出版的著作有《粤西古今诗选注》、《影视文学写作大要》、《台湾文学研究及其它》、《百年散文诗文本研读》、《湛江市文明市民读本》、《蕴美扬爱铸文心——蔡丽双诗文研究报告》、《在湛江听涛》等。除教育科研、理论创作外,老人家还很关心当地民间文化传承,在老先生78 岁高龄时,仍抱病深入当地民间,进行实地调研,收集、整理资料,最终撰写出极具影响力的本地文化专题《考释“雷阳文化”》一文,在当地引起强烈反响,为当地民间文化的进一步传承、发扬作出了自己的学术贡献。
在学生心目中,老先生是新一代散文诗领域艺术创造力最旺盛、理论研究最透彻的一位学者。他几十年如一日地热爱诗歌和生活,专注于艺术创造,追求“诗意的人生、人生的诗意”。相对于时下许多文人学者,他的作品的发表、出版与他的创作成就及声望是很不成正比的,但他甘于寂寞,从不自我炒作,对名利淡薄,对权势不依附,一生精力和心血全扑在教育研究和文学理论创作上,到退休仍只是副高职称,却从未听过他对此有过半句抱怨。
深切哀悼刘谷城老先生,老先生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老先生的道德风尚,治学精神以及大师风范将永远活在学生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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